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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八章這就定婚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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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八章 這就定婚?

池修之作為編纂小組的成員,也要發言,他的發言震驚全場,他還是那個觀點:第一,我家已經不是世家了應該退出排名;第二,建議皇家入優等,以避免“以臣慢君”的情況發生;第三,對於開國以來的勳貴,可以酌情編入排名;第四,許多已經沒落了的世家,也要酌情剔除掉。

池修之堅持:“世易時移,彼時之法不可法當今。”建議大幅度更改排名,以適應新形勢的要求。一個中心思想就是以現在各家的地位來排個名。

池版《氏族志》被人怒斥為“勳格”,簡單地說,就是官職排行榜。池修之卻說:“世間數百年家族多得是,豈止李、顧、趙、蔣、楚、夏、陳七姓,而七家獨尊,何也?不過數出宰相耳!”本來就是按官職排的好吧?

這一次會議,池修之賺大發了。

據後世歷史學家分析,世家衰落的一次標志就是這《氏族志》的編定。“這代表著一個新興的利益集團的興起與一個舊有利益集團的衰落,在這個過程中,一些思想開放的舊利益集團成員與新興利益集團合作,促進了這一過程。一個明顯的例證就是,集賢閣辯論之後,鄭靖業把女兒許配給了他,史載‘帝喜自為之媒,以修之父母俱歿,令顧益純為其事主,擢修之為中書舍人’……”

是不是利益合作只有“合作的”當事人明白,而婚姻的相關方此時已經炸了鍋。

“哈?”鄭琰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,“定定定定……定下來?給給給……給池……靠!”瞧這激動的。

我勒個大擦!鄭琰滿地踱步,這才早戀了仨月啊!這就定婚?我還未成年啊!“幹嘛這麽著急啊?”

杜氏淡定地道:“反正你這正個月餵池家小子也餵得順手了,以後接著餵唄!”

鄭琰石化掉了。

鄭家這反應算好的了,池家親戚的反應比她激烈多了。

池外婆聽了池修之通報要定婚,便問:“是哪家淑女?”

池修之溫柔一笑,帶著少年的靦腆:“是鄭相公愛女七娘。”

池外婆幾欲昏倒:“你你你,豈能輒婚非類?我死後沒臉見你母親了!”

池修之一臉誠懇地道:“池家已經被剔出《氏族志》,談不上類不類的了。”

“咕咚”池外婆昏倒了。

谷氏驚得跳了起來:“阿娘!”

眾人又是掐人中、又是抹藥油,池外婆終於醒了過來,睜眼一看池修之,眼淚嘩嘩地就下來了:“怎麽會這樣喲!你明明已經入仕了!嗚嗚,這可如何是好?”

池修之柔聲勸慰:“我把舅家還留在《氏族志》裏了。”暗示自己是個好人,拿自家排名換了舅家排名。

哈!他舅家根本已經絕了後,只剩兩個寡婦了好吧?谷氏皺眉道:“大郎年輕,將來未必不如人。也不必就結姻鄭氏,如今事情還沒定,不要這樣著急。池家門風,大家都是信得過的。大郎若願意,我願回家說合,以谷氏女配大郎。”

池修之誠懇地道:“谷氏名門,豈能輒婚非類?”池家也土鱉了。

谷氏:“……”我勒個大擦!

池修之在世家中間的名聲開始變質,有人說他拿家族名望來“諂於上”,有人說他這家夥狡猾狡猾地。不過他的名聲在新貴中間倒是很好,宜和長公主等人送了格外厚的禮,還有數家借他定婚的由頭送了莊田宅院的。

嗯,總的來說,池修之已經是顆耀眼的新星了。尤其這貨還成了皇帝的機要秘書。腐敗啊!封建專制統治都不按組織程序提拔幹部啊!

中書舍人六品小官,看似地位很低。混官場的人都知道,官職重不重要,不單要看品級,還要看位置。俗話說的好“相府的丫頭六品官兒”,講的就是這個道理——貼近領導。池修之擔任此職,驚掉了一堆人的眼珠子。鄭琇被放到這個職位的時候已經年至三旬,其父還是宰相。

抗議的人不在少數。

袁曼道這樣的正人君子先不幹了:“陛下,中書舍人位卑而權重,非老成之人不以授。池修之年幼,何堪此職?”

中書舍人,皇帝的機要秘書,皇帝下命令,要他們草擬,下面遞奏章,也要經他們的手。皇帝的命令如果有錯誤,他們發現了就要奏請皇帝改正。遇到大朝會,他們要聯絡各方面;如果皇帝要任命重要的官員,他們要作為使者出現;將帥有功,他們要受命去慰問;四方使節朝見,他們要代表皇帝接觸。除此之外,如果有冤獄了,他們要摻一腳;文武官員評定考級中也會出現他們的身影。

弄個十六歲的毛孩子來當國家領導人的機要秘書,你開玩笑呢吧?袁曼道也知道,皇帝這是跟一群自視甚高的世家扛上了,這是在表明立場。袁曼道是個有正義感的人,卻也並不是個傻子,如果他是個傻子,下場只會比季繁更慘,他可沒有學生當宰相、當駙馬。

袁曼道正義歸正義,跟皇帝說話還是挺註意方式方法的,采取了擺事實講道理的策略,並不胡亂攻擊看不順眼的同事是“小人”、“奸黨”,說得人一文不值還要倒貼錢。他提出了一個無法回避的問題:池修之年紀小,沒經驗,他能知道整個國家是怎麽運作的麽?中書舍人連著這麽多的要害部門,他得磨練。

他建議讓池修之做秘書丞。秘書省是個清貴之地,下設二局,一為著作、一為太史。袁曼如此建議也算是厚道了,秘書丞是秘書省裏除秘書監和秘書少監以外級別最高的官員,而且是個管事兒的差使。秘書省一枝筆桿子,奉命修書的時候夾你兩句小話,千年之後的考據黨都能拿來演繹一下你的人品。如果是修史就更可怕了,不用演繹可直接引用。

表章上去,先過新上任的中書舍人的手。池修之啥話沒說,原模原樣地給遞到了皇帝的案頭。

皇帝很不開心:“有志不在年高。”念在袁曼道脾氣雖硬,說話還是講道理的份上,他也沒有批評袁曼道反對領導意見。

袁曼道表章一上,提醒了一大批人。皇帝壞啊,這樣的任命他老人家直接宣布了,根本沒有走正常程序,也不給有資格提出異議的大臣反對的機會。下旨的是皇帝,不用別人擬旨,組織部長是鄭靖業,一路開綠燈放行。倆人隔空喊話,就把這事給定下來了。倆老頭耍起流氓來,讓世家目瞪口呆:皇帝,你咋不按規章辦事捏?

直到袁曼道橫空出世,世家一下子醒了,對啊,就算已經執行了,咱們也可以抗議啊,也可以申訴改判啊!

袁曼道說得有理有據,連臺階都給皇帝鋪好了,池修之與鄭靖業的感情也算是照顧到了。世家就沒那麽客氣了,這裏面有一些小官,自家在世家排名裏吊個車尾,這回讓池修之大筆一裁,踢出了高貴的行列。原本他們是“以姓氏傲王侯”的,咱就是八品,也比你一品高貴。現在不行了,池修之踹掉他們,把位置空出來安置了以前他們瞧不起的王侯,他們被王侯給傲了。

此仇不共戴天!

紛紛上奏進行抗議,把袁曼道那些原本有道理的話當成了發面引子。袁曼道只是說池修之還年輕,需要鍛煉,他們就說池修之乳臭未幹該滾回家吃奶。袁曼道建議把池修之挪個地方,他們就說池修之名不符實是個沽名釣譽之輩,該奪了官職踹出朝廷。

除此之外,還有人進行深發掘。

“還有說池郎人品不好諂事聖人的。”由於還沒跟鄭琰結婚,鄭德興還是習慣性地稱池修之為池郎。

“沒了?”鄭琰正蹲在樓上,看著綿密的雨絲從天上往下扯。把不知道從哪裏撈過來的草莖扔了下去,漫不經心地問鄭德興。

“就這些了。”他把皇帝身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全賣給鄭琰了,標價:零。

一失足成千古恨,他本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孩子,只因小時候偷偷看小說被求到鄭琰頭上,從此踏上不歸路。他現在做的屬於“洩漏”罪,把皇帝身邊的事情說給別人聽,如果被發現了,哪怕他祖父是鄭靖業,也要挨收拾,連鄭靖業都要跟著請一回罪。

鄭德興很憂郁,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,回來就被拎過來陪他姑姑賞雨。鄭德興對堂弟鄭德平的懶散頗覺惱火,但是在皇帝身邊經歷了這樣與自家親戚有關系的暴風驟雨之後,他也覺得雨中睡個懶覺是休養的不二法門。

“撒謊,”鄭琰嘲笑地看著鄭德興,“這些人,用詞雖然文雅,可再文雅,不罵到你十八輩祖宗他們是不肯幹休的,斷不會只說這麽一點兒。蔣進賢都是辱沒世家的敗類了,池……又能討著什麽好了?”

鄭德興默。

“少裝死,說!”

鄭德興一個哆嗦,乖乖地道:“他、他們還說……池郎命數不好……”什麽六親死得快絕了,恐怕是天降妖異,在皇帝身邊要對國家、對皇帝不利。而且此人人品極差,自甘墮落,巴巴地想娶當朝宰相的閨女,這分明是攀附權貴,吃軟飯爬裙帶的不要臉的小白臉兒!

“有為他辯解的麽?”

“祖父對聖人說,要是池郎有不妥的地方,是不會把女兒許給他的。顧先生說,這些人太混賬,難道要白發人送黑發人才算命好?”

“還有。”

“還有,文昌侯等九位聯名上表,道是池修之人品貴重、處事公道。”這些都是從定籍事件中受益的人,他們的家族也擠入了名門行列,當然不能眼看著池修之被拍,拍完池修之,該輪到重新修定排名了,怎麽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呢?

“他們倒是買賣人!”

聽到自家姑姑罵朝臣,鄭德興一句反對意見都不敢有。鄭琰還不肯放過他:“你十七了,要從親衛裏退出來了,想過以後怎麽辦沒有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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